上一次借閱Anthony Burgess的A Clockwork Orange應該是2008年年底以前，因為我還未開始記錄所看的書。那次只翻了幾頁，一頭霧水，以為自己英文太差所以看不明白，竟爾沒有察覺到作者是用了獨創的nadsat-talk語言來撰寫這個故事。可見一個人水平太差的話不但不明事理，連自己何故不明事理也懵然不知。
回頭說這顆發條橙，再次找這本書的契機是看了日劇《古書堂記事手帖》。這輯日劇遭漫畫迷批評得一文不值，我沒有看過漫畫，覺得還不錯，女主角也文秀可愛。《古書堂》每集以一本書為主題，其中一集就是《發條橙》，栞子小學時代看過這本小說後，寫了一篇出色的讀書報告，登在校內雜誌上，後來遭人剽竊用來參加作文比賽。
日劇透露了一點小說內容，除了我本來知道的極度血腥暴力色情外，原來還包括洗腦。這個詞語近期在香港很紅火，於是重新燃起我對這本書的興趣。
何況，小學生的栞子也能看得明白，雖說她天賦異稟，我也得發奮才行。
在圖書館書架上看到有兩本，一本正是我上次借去後旋即放棄的那本，覺得不吉利，於是取了另一本。
這次重看，仍舊被很多奇怪的字詞絆著，但幾頁後開始適應，在一張小紙片上寫下對照表，例如rooker=hand、droog=friend，快要看完才發現維基百科上已登載了齊全的對照表，不過自己解密也是樂趣之一。
假如只是看翻譯本，少了一重障礙，不及栞子那麼冰雪聰明的小學生也能應付的；至於看原文的我，比五年前算是進步了吧，照這麼耗下去，三十年後看得明James Joyce的Ulysses也說不定哦！
以開首引錄的一段講男主角Alex在圖書館被一群老人追打圍毆的盛況為例，我完全想不出有何妙法可以翻譯這段文字，不看原文的讀者可真是虧大了。Alex是一個壞透爛透的童黨首領，十五歲已經惡貫滿盈，殺人入獄，輕描淡寫地宣稱從暴力中得到極大快樂。雖則如此，他並不惹人討厭，其中他令人莞爾的說話方式是原因之一，讓大家願意相信他不過是一橛小屁孩而已。無惡不作的他偏又喜歡彬彬有禮地謙稱Your Humble Narrator，真是太有違和感了吧。與The Shadow of the Wind一樣書中有書，Alex與三名損友夜闖民宅肆意破壞搜掠，受害人正在寫作，書題便是A Clockwork Orange。書剛從打字機脫稿即被Alex撕成稀爛，不過他在下手前看了一句，點出全書的主旨：
The attempt to impose upon man, a creature of growth and capable of sweetness, to ooze juicily at the last round the bearded lips of God, to attempt to impose, I say, laws and conditions appropriate to a mechanical creation, against this I raise my sword-pen.
Alex嚴格來說不算是被洗腦，因為他從不曾忘記暴力為他帶來的快樂，但他只要在腦中浮現暴力的畫面，便會全身抽搐欲嘔，唯有立即轉移思緒，集中精神於仁慈善良的舉止。經過心理學上稱為Pavlovian fear conditioning的過程後，他被剝奪了選擇的自由。
另一方面，反對政府剝奪個人自由的政黨是否代表公義？他們不擇手段，播放古典音樂試圖迫死Alex，換取政治談判的籌碼。
政治是人類社會必要之惡，西方人於半世紀前早已瞭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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